上礼拜三晚上，我盯着冰箱里那半瓶啤酒发呆了十分钟。别笑，就那种明天还要上班但今晚死活不想睡的状态。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了又灭，刷遍朋友圈全是微商广告和别人的度假照片。行吧，又是和沙发靠垫大眼瞪小眼的夜晚。
以前觉得“孤独”这词特矫情，直到有次感冒发烧，想找个人帮忙买退烧药，翻遍通讯录最后叫了跑腿小哥。他隔着门递药进来的时候，突然觉得这城里住了七年，能随时打电话的朋友竟凑不齐一桌麻将。
转机来自老陈的烧烤摊。那家伙离婚后颓了半年，最近突然容光焕发，我还以为他中彩票。他神秘兮兮划开手机：“现在谁还傻乎乎约饭局啊，都直接视频验货。”他说的“验货”是某个叫“近距离”的社交APP，主打真人视频聊天和同城交友。看我满脸怀疑，他当场点开匹配，镜头里真是隔壁区正在吃宵夜的姑娘，两人聊烤韭菜技巧居然聊了二十分钟。
第一次打开这玩意儿需要勇气。毕竟我们这种中年男人交友，早过了在游戏里撩妹的年纪。但首页弹出的真人认证标识让人稍微安心——所有用户都要通过人脸识别，至少不用担心对面是机器人。随手划了几个资料，三公里内在读博士讨论着科幻电影，两公里外的钢琴老师分享着今天的练习曲，这种真实感突然让人想起大学社团招新。
周五晚上试了快速约会功能。系统每轮匹配5分钟视频通话，像参加 speed dating 但不用出门洗头。遇到位带孩子的单亲妈妈，两人对着镜头举着各自的红酒杯傻笑；还有个刚看完话剧的文艺青年，给我分析舞台灯光的设计。虽然没遇到特别心动的，但那种和活生生的人即时聊天的感觉，比刷一百条短视频都真实。
最意外的是上周末。匹配到同个产业园的设计师，两人发现都在加班改方案，干脆开着视频各自干活。偶尔抬头看对方皱着眉头敲键盘，互相吐槽甲方真难伺候。这种陪伴感很奇妙，后来我们真约了线下咖啡，现在偶尔还会互相推活。
当然也有尴尬时刻。比如有次洗完澡头发滴水就接视频，对方笑得前仰后合：“哥你这造型挺别致啊。”但恰恰是这些笨拙的瞬间，反而比精修照片的相亲局更让人放松。
现在这app成了我的深夜书房。有时只是开着视频各看各的书，偶尔抬头说句“这段写得好”；或者匹配到同城球友约周末球场见。上周和三个附近的人组局吃火锅，其中两位竟住在相邻小区，这些年浪费了多少步行十分钟就能喝到的啤酒。
如果你也受够了算法推送的虚假美好，或许该试试这种笨拙但真实的连接。毕竟在这个扫码就能买到的一切的时代，能看见对方说话时眨眼的频率，听见背景音里的生活气息，才是我们这种中年男人最需要的治愈。
（放下手机看看窗外，说不定此刻正有人隔着十一栋楼和你看着同片夜空。这城市从来不小，只是我们忘了怎么迈出第一步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