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两点半，我又失眠了。
空调外机嗡嗡响，老婆孩子早睡了。我摸黑刷着手机，朋友圈刷到底，又点开微信通讯录——784个联系人，愣是找不到一个能深夜视频说话的人。大学兄弟群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年前的砍价链接，当年睡我上铺的老王，头像已经换成他闺女的芭蕾照。
中年男人的孤独，比房贷数字还实在
上个月项目结束，团队聚餐后我开车回家。地库熄火后，在驾驶座发了半小时呆。车载电台在放《朋友》——“朋友啊朋友，你可曾想起了我”——我赶紧关掉，喉咙发酸。
年轻时在篮球场挥汗如雨，兄弟们勾肩搭背喝啤酒吹牛的日子，早被客户应酬、家长群消息和学区房压力挤没了。老婆是好老婆，可跟她聊职场困境？她正为儿子奥数班焦虑。跟同事吐苦水？转头就成了办公室八卦。
转机出现在被00后同事“教育”
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小张，午休时对着手机笑得满脸放光。我随口问：“跟女朋友视频呢？”他晃晃手机：“叔，这年头谁还只跟对象视频？这是刚匹配的同城球友，约了周末斗牛！”
我凑近看，界面清爽的社交App里，几个真人头像下标注着“篮球”“骑行”“心理学”。小张划拉着屏幕：“真人认证过的，还能选同城附近的人直接视频——比打字瞎聊强多了！”
第一次视频手都在抖
下载完盯着注册页面犹豫三天。最终选了一张在青海湖拍的背影照——既不想太暴露，又怕完全没照片根本没人理。完成真人认证时举着身份证的手莫名发虚，好像回到大学第一次递情书的时候。
通过认证十分钟，系统推荐了隔两条街的老周。他头像是在雪山脚下举着登山杖，简介写着：“找能清晨爬香山的搭子”。我深吸口气点了一对一视频键——居然秒接。
镜头里穿灰色卫衣的大哥愣了下：“哥们你也住朝阳？”那天我们举着手机互相展示书房藏品，他给我看满墙的单反镜头，我给他显摆收藏的绝版打口碟。约好下周去奥森拍银杏，挂断时才发现聊了47分钟。
快速约会功能治好了我的社交恐惧
老周拉我进同城影迷群，群里每周组织快速约会式主题聚会。上周的怀旧电影专场，8个男人在私人影院看《星际穿越》，中场休息用App随机匹配聊天伙伴。
我和做园林设计的老李匹配上，从黑洞理论聊到小区物业乱修剪树木。这种限时15分钟的视频聊天像社交减压阀——聊得来就继续约饭，聊不来也不用硬撑，比酒局上互相递名片轻松太多。
有些相遇比电视剧还戏剧
最神奇的是认识程序员小陈。某晚我随手刷附近的人，看到他头像背景是同一栋写字楼。视频接通时他正加班啃三明治，我们隔着20层楼板吐槽同一家难吃的食堂。现在每周三下班，我们会约在安全通道抽烟——两个男人举着手机对楼下停车场指指点点，举着手机视频聊天却不愿下楼见面，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幽默。
三个月后的周末日程表
- 周六早7:00 和老周香山观景台视频晨会（他拍朝霞我拍云海）
- 周日下午 陪老婆孩子逛商场（顺便和球友群约的父子篮球队切磋）
- 下周三晚 电影群《教父》拉片会（要求必须用马里奥表情包互动）
昨天深夜又失眠时，我点开App的一对一视频大厅。随机匹配到同样睡不着的老赵，他正在阳台拍昙花开放。我们静静看了十分钟夜花，他忽然说：“这要搁以前，花开得再好看也只能自己瞅着。”
我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：“现在不是有老哥一起看嘛！”
给同样困在生活里的爷们儿几句实在话：
- 同城交友别总想着相亲，先找能一起干傻事的搭子
- 真人视频聊天前三次都紧张，第四次就成肌肉记忆了
- 中年男人交友像煲汤——大火烧开小火慢炖，别指望速成
- 有时候隔着屏幕的附近的人，比酒肉朋友更懂你
通讯录里依然有784个联系人。但我知道在香山观景台、写字楼安全通道、凌晨的阳台，有些兄弟正举着手机等我按下那个绿色的视频键。这时代送给中年男人最温柔的礼物，大概就是让我们终于承认：孤独不丢人，想交朋友的眼神，也依然亮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