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一点十七分。客厅的窗帘没拉严实，对面写字楼的霓虹灯把一道红光斜斜地劈在地板上。我端着半杯冷掉的普洱茶，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明明灭灭——已经刷了四十分钟社交软件，匹配过的人不少，能聊上三句的却寥寥无几。四十三岁，离异三年，部门经理的头衔在白天还能带来些许成就感，可到了深夜，连个能说晚安的人都找不到。
朋友就是在这样的深夜把同城相亲圈推给我的。当时我正把最后一口冷茶灌进喉咙，手机震动，他发来链接附带一句：“老陈，试试这个，至少都是真人。”
真人？现在哪还有什么真人。 我顺手点开应用商店，评分4.7，简介里写着“同城附近匹配，一对一视频见面”。抱着几分戏谑，我下载了——反正，也不会损失什么。
认证过程比想象中严格。不仅要身份证，还得实时人脸识别。系统提示“认证通过”时，我居然有点恍惚——这年头，连相亲软件都开始搞实名制了？刷着附近用户的资料，每个头像右下角都有个蓝色的“已认证”徽章，突然觉得，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虚拟。
第一个让我改观的是李女士的资料。她的主页干净利落：三十八岁，会计，喜欢徒步和古典音乐。没有那些磨皮过度的自拍，只有几张登山时的背影和一张清晰的半身照。最打动我的是她在自我介绍里写的那句：“希望找个能一起爬山、也能一起熬夜加班的人。”
我犹豫着发了第一句问候：“你也喜欢贝多芬？”
没想到，五分钟后就收到了回复。 更没想到的是，我们居然住在同一个区，只隔了三条街。
“特别是《月光》第一乐章。”她回得很快，“像极了深夜加班时的心情。”
就这样聊了起来。从贝多芬聊到最近看的书，从加班趣事聊到附近新开的茶餐厅。第十条消息的时候，我鼓起勇气点了“视频聊天”按钮——这功能号称能一键直连，无需添加好友。
她的手明显抖了一下，背景是书房，书架上的文件堆得整整齐齐。“第一次用这个功能？”我笑了。
“比想象中清楚。”她也笑，“而且，至少确认你不是骗子。”
我们约在周六下午的咖啡馆见面——从匹配到见面，不到七十二小时。见面时她说的第一句话是：“你和视频里长得一样，这很难得。”
是啊，这很难得。 在别的平台聊了半个月不如在这里聊三天。后来她成了我女朋友，现在书架上还摆着我们在梧桐山拍的照片。
另一个故事属于我同事老周。四十五岁的工程师，性格比我还闷。有次团建喝多了，他红着眼睛说前妻嫌他无趣，离婚后相亲十几次都黄了。“她们说要真诚，可真诚有什么用？”
我把同城相亲圈推给他，特意强调：“至少都是真人。”
他用了整整一周才通过认证——光是真人视频验证就折腾了三回。“太严了，”他抱怨，“比我公司门禁还严。”
可严格有严格的好处。 他匹配到的第一位女士，视频聊天时直接亮出离婚证：“我不是来玩的，你也不是吧？”
老周后来告诉我，那一刻他突然就踏实了。现在他和那位开烘焙店的女士处得不错，上周还给我们带了手工饼干。他说最感慨的是，原来四十五岁的人，也有权利追求不将就的爱情。
仔细想想，这个平台最聪明的地方在于——它知道我们这样的中年人在追求什么。不是刺激，不是新鲜感，而是效率和真实。每天晚上九点后，打开App就能看见附近在线的人，一键发起视频聊天。聊得好，周末就能见面；聊不来，礼貌退出也不尴尬。
曾经我觉得，到了这个年纪还指望通过网络找到真爱，未免太天真。 现在才发现，天真的不是相信网络，而是以为自己还能像年轻时那样，在职场、咖啡馆、书店里偶遇爱情。生活早已被工作和琐事填满，同城相亲圈至少给了我一个不会落空的期待。
上周五加班到十点，下楼时看见大堂里一对年轻情侣在吵架。突然想起一年前的自己，也是在这样的深夜，独自回家煮一碗泡面。现在呢？手机那头有人问我到没到家，茶壶里还温着半壶茶。
同城相亲圈怎么样？ 它没承诺过天长地久，但它确实把一个个可能擦肩而过的人，带到了我的面前。
如果你也在深夜里对着手机发呆，如果你也厌倦了左滑右滑却始终遇不到一个能认真说句话的人——或许，值得一试。 至少，那里的每一个“你好”，都来自一个和你一样，在认真寻找的真人。
